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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Finrod/Curufin】【cyberpunk AU】 Paranoia 18



“掩蔽!”Finrod在他耳边叫道。两个人在地上滚了一圈卸去冲力,颇为狼狈地爬起来,全速冲向不远处的那辆吉普。子弹紧咬着他们的脚步追过来,从身边擦过,反弹在小巷的墙壁上掠出一串串火花。Curufin从眼角看到Finrod在急奔中反手拔枪,两人几乎同时闪进了吉普车身的遮蔽范围之内,默契地各自缩到一个车轮后面。

急促的枪声忽然一顿,对方的弹夹空了。Finrod从车头一侧探出半个身子,从Curufin的角度看不见他瞄准的是哪里,只看到他举起那把‘Python’,朝黑暗中连开两枪。像是有什么被击中,枪声回音里可以分辨重物撞击的声音,然后是一瞬的静默。

然而下一刻枪声重新响起,这次是来自两个不同的方向——隔着车身正面相对,以及约呈六十度夹角的前方。Finrod一下就缩了回来,车窗玻璃被击碎散落一地,子弹在车身上打出一个个凹痕。但这一次的火力反而没有刚才猛烈,对方已经知道他们躲在车后,似乎并不急于接近,只是依靠火力压制,不紧不慢地推进。

Finrod朝他的方向侧过头,抬起左前臂做了几个手势。那是从陆战队的手语推广出来的通用手势符号,他们在进入公安系统前训练的必修课之一,而此刻他表达的意思是,分散,各个击破。

Curufin没有立刻回应,将他的制式92F上膛握在手中,从车尾箱后面略为探身。这条巷子比他们下午所在的那条宽敞不少,但没有路灯,光线极暗,只有几十米开外斜向相交的另一条小巷里似乎有一点灯光透进来,再就是雨后积水的反光。这样的光照条件适合利用地形的掩护,这能给他们机会。

但他不知道Finrod准备如何反击,‘Python’的弹巢只能容纳六发子弹,就算刚才干掉了一个对手,也已经打空了近一半,而他的M92里还剩下十六发。低能见度在为他们提供掩护的同时也一样阻碍视线,又是猝然遭遇,他甚至不能确定对方有几个人。

“六个。”Finrod轻声说,“每人三个。”

Curufin微微一惊,还没来得及回答,枪声忽然停了。从吉普车的保险杠旁边窥探出去,他能从昏暗中分辨出枪手的身影,其中一人正在将一把形状奇特的步枪上膛。

他认出了那把枪,危机感立刻流遍全身,让他如坠冰水。

“跑!”他叫道,从车轮的遮蔽范围后面闪出,不顾一切地鱼跃出去。身体还在半空,一下猛烈的冲击就从身后拍过来,让他失去平衡,整个人几乎是被掀飞,随即爆炸声才挟在灼热的气浪里传入耳中,燎过他的衣角和头发。

他知道那事实上不是一把步枪,而是FN40系列的榴弹发射器,最早是同系列突击步枪的一个组件,但往往被人改装后独立使用,在第三次全面战争里是巷战最常见的单兵武器之一。这一发将那辆吉普车完全地摧毁了,像踩扁一个空的易拉罐,他只能感谢命运让它的油箱没有装满,否则汽油瞬间汽化之后的爆炸会将触及的一切卷入,而不仅仅是被冲击波拍中这么简单。

他调整姿态,在双脚触及地面的同时侧滚,消掉撞击的力度,迅速恢复成半蹲举枪的姿势。现在他可以看清那些枪手了,刚才接近吉普车的是两人一组,更远的地方还有三个。但是他没有看到Finrod的影子,爆炸瞬间一切发生得太快,他来不及注意Finrod是不是及时躲开了。

一股不安涌向胸口,但他没有时间考虑,举枪瞄准正前方的对手。92F的子弹出膛,对方的身影摇晃,惨叫着倒了下去。

远处的袭击者迅速调转枪口。他急忙又是一个侧滚,连发的子弹打在身边地上。

密集的弹雨紧追而至,火力压制下他根本站不起来,对方手中的轻型冲锋枪至少是三十三或者四十发的双排弹夹,面对这种装备优势他没有任何反击的机会,除了像刚才那种短暂的瞬间之外。这时他只能尽力从枪口下逃生,但是这条笔直的巷子里再没有其它遮蔽,不知道还有何处可逃。

他忽然意识到那条斜向相交的小巷入口就在前面,此时距离只有十几米。来不及多想,他压低身形,朝那边猛冲过去。

有大颗的液体打在他脸上,他下意识地以为是血,但它是冰凉的。是雨重新开始下了,他冲过小巷转角,昏黄的路灯照亮夜雨纷纷飘落。他一只手扳住墙角,停步转身,利用墙角的掩蔽瞄准紧追在身后的对手,连续地射击。这种条件下手枪很难击中迅速移动的目标,但此时的位置给了他短暂的优势,弹壳不断跳出,又一个枪手被打中胸口,以一个怪异的姿势停在原处,然后摔倒在地。

另外两人迅速靠近,子弹打在他面前的砖墙上,溅起的碎屑划过脸颊一阵刺痛。他转身沿着这条巷子的墙根继续狂奔,连日的雨让地面变成一片泥泞,中间遍布大小不一的水洼。他一脚踩进其中一个,踉跄一下,冰冷肮脏的积水迅速灌进了皮鞋。

子弹从他身边掠过,他的心跳在胸腔里如同擂鼓,不得不在墙上撑了一把保持平衡,抬头朝小巷另一端望去,然后立刻在心里骂了一声。

小巷尽头是一堵砖墙,这竟然是一个死胡同。

短暂的分神让他又绊了一下,这次没能维持住姿态,朝地面摔了下去。

身后的脚步声迅速迫近,流弹贴着脸颊擦过,雨水里带上了烧灼的味道。那一个瞬间让人体会到彻骨的绝望,种种念头在脑海中一掠而过,他在其中捕捉到了一丝惋惜,和一点奇怪的释然。

面前的阴影里忽然闪过一抹火光,他听到枪响,然后一只手扶住了他。

后面的脚步声中混进几声惨叫。那只手的主人从门洞的阴影里闪出来挡在面前,抓住他的肩膀,手臂拦在胸口阻止了他摔倒的势头,同时单手握着一把微型冲锋枪,面朝那个方向连续射击。枪口不断喷吐火舌,后坐力沿着对方的手一直传到他身上,他几乎是被这个人揽在怀里,勉强回头看去。

最后两名枪手中的一个已经倒在地上,而另一个虽然还站着,却不是出于自己的意愿,而是因为从微型Uzi枪口里射出的子弹不断打进他的躯体,强大的动能带着他像是在跳一支滑稽的舞,一边不受控制地扭动一边后退。血从他身上不断喷溅出来,在暗淡的灯光下显得几近黑色。

Curufin的视线落回身边的人脸上,Finrod的食指紧扣着扳机,握枪的手臂是一条直线,没有一丝晃动,直到弹匣里的最后一发子弹打完。雨水沿着他的脸颊滑落,他的侧脸没有任何表情。

直到枪声回音在小巷的墙壁间消散,Finrod才垂下枪口。“受伤了吗?”他轻声问,松开放在Curufin肩上的手。

Curufin摇头,试着调整呼吸,心跳仍然剧烈:“你怎么样?”

“没事。”Finrod说。他慢慢朝地上的两具尸体走近,低头看了几秒钟,然后用衣袖擦了擦枪柄,把那支已经打空子弹的微型冲锋枪放到旁边。

“没想到这么快就碰上你说的这种场合。”他回头笑了笑,“以后也别只说我乌鸦嘴了。”

Curufin走到他身边,那两名袭击者所持的枪落在地上,是同样的型号。他忽然明白了一开始Finrod为什么要冒险干掉第一个朝他们射击的对手,在那之后他利用爆炸时一瞬间的混乱拿走了对方的武器,然后躲进这条窄巷,隐蔽在里面。

“你怎么知道我会进来这里?”

“猜的。”Finrod看到他的表情,想了想,补充道,“我对这一带比较熟。”

他走到小巷入口,看着外面倒伏在地上的几个影子。那辆吉普车的残骸还在燃烧,火光照得周围比一开始亮堂了许多。“我看到了那个人瞄准镜的反光。”他低声说,“然后我看到了猫,以为那是它的眼睛,接着又发现不是……算是运气吧。”

Curufin点了点头,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,利用小巷的地形设下埋伏,等他们自投罗网。如果当时再向前走几十英尺,就会落入交叉火力的中央,那时就插翅难逃了。

“他们知道你住在这里?”

Finrod摇头:“我不确定。”

远处隐隐传来警笛声,这一带治安状况向来恶劣,但深夜这样的枪战显然也不是每天都有,听起来不止一辆警车已经在朝这边接近了。

“走吧。”Curufin说,“不要回去了,去我的公寓。”

Finrod转过头看着他,像是有点惊讶。

“他们知道你在这里,下一次运气就不会这么好了。”他说,“我们得想点办法,但不是现在,过了这个晚上再说。”

Finrod只是看了他一会儿,然后点了点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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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urufin把车停在公寓的地下停车场,两个人搭电梯上去。轿厢里白炽灯光雪亮,在昏暗的环境里待久了,骤然间让人感觉有些难受。电梯里没有别人,两人各自占据一侧,靠在轿厢壁上。

他把双手插在衣袋里,打量对面的人。Finrod像是有些疲倦,抱着双臂低垂目光。他的头发凌乱不堪,被雨水打湿,原本整齐的西装也是一样,揉皱的衬衫上沾满污水和血迹。就像在看一面镜子,他知道此时自己也是同样的状态。

“看不出你这么狠啊。”他朝对方笑了笑,“以前射击训练的时候也没见你有这种效率。”

“不能比对手更狠的话,吃亏的是自己。”Finrod摇头,“这几年我学会的事情之一。”

“是安格班的人教你的吗?”

他的语气随意,但Finrod猛地抬起目光,看着他的脸:“这是什么意思?”

Curufin还没来得及回答,电梯已经停在十四层,门无声地滑开。他做了个手势示意Finrod先出去,金发的年轻人走到外面,回过身盯着他。

“别那样看我。”电梯门在身后关上,他耸了耸肩,“只是觉得他们应该教会了你不少事情。”

他从Finrod身边走过,转向自己家门的方向。Finrod追上一步,抓住他的肩膀:“你在调查我的事?”

“我只是好奇你看到的东西。”

“你知道了什么?”

Curufin拨开他的手,在门口停下,掏出门卡划过去,然后把拇指按在指纹锁上:“如果我说什么都不知道,你会相信么?”

他拉开门,但是Finrod挡在他前面,重复了一次:“你知道了什么?”

他忽然觉得自己做得有些过火,Finrod眼中像是已经看不到其它任何东西了,那是PTSD患者症状发作时的典型反应,让他们仿佛回到了遭受创伤的情境下。此前任何时候,包括他们上一次争吵,都没有让他像现在这样迅速地失控,他的脸色苍白到了极点,胸口剧烈起伏。

“我倒是更想问你知道的是什么。” 他推开对方踏进门里,一整天没有回来,也没设置自动照明,房间里黑洞洞的。“Sauron到底给你看了什么,能让你那样——”

他的话音被门猛然合拢的声音截断,Finrod在他身后摔上了门,扯住他的衣领,一把将他推到墙上。这一下撞得挺重,把他肺里的空气都震了出来。他挣扎着刚喘了口气,就听见一声击锤扳动的声音,Finrod用那支‘Python’抵住了他的下颌。

“你看到了什么?”他哑着嗓子又问了一次。

Curufin尽力试着呼吸,衬衫领子勒得他透不过气,枪口凸起处的金属陷进下颌柔软的皮肤里。他喘了几口,终于缓过来一点。

“容我提个建议,Findaráto。”他说,尝试性地伸手去握枪管,“我能理解你的心情,但像这样顶着你的搭档,实在不是……”

“不要动。”

Finrod抓住他的手腕按在墙上,两个人靠得很近,他微微仰着头看着Curufin,喘息急促,呼吸拂在他脸上。

“我的意思是,再被你这样顶着,我都要硬了。”

“你闭嘴。”

Finrod把零点三八口径的枪管直接捅进了他嘴里,他的嘴唇在上面磕破了,一股血腥味儿。他艰难地用舌头把枪口拨到一边,含糊不清地问:

“你到底是想让我回答,还是想让我闭嘴?”

金发的年轻人看着他,眼睛在幽暗中微微闪亮,灰色的和那块金属一样坚硬。他盯着Curufin看了很久,手腕上的力道微微松了些,Curufin趁机挣脱,握住他持枪的手,一点点把它拉开。

“如果你想让我回答,把这个拿开。”他终于让枪口离开自己的嘴唇,轻声说,“如果你想让我闭嘴……”

他抓住对方脑后的头发,把他拉向自己,直到彼此的嘴唇相触。Finrod的身体僵硬了一下,随即更加用力地把他抵在墙上,舌头分开他的双唇。他们隔着一支冰冷的枪口接吻,雨水、金属和铁锈的味道下是彼此掩盖不住的熟悉气息,像陌生夜色里的重逢。Finrod的手在发抖,这次当Curufin握着他的手腕,把枪口往下按时,对方没有反抗。

“把这个拿开。”他耳语道,“用别的干我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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浴室里水汽氤氲,热水浇在背后的皮肤上有些刺痛。Curufin知道多半是刚才后背顶在墙上的时候磨破了,可能还有些淤青,现在还不明显,明天这种疼痛就会变本加厉地回来。他皱着眉用一只手撑在墙上,试着将另一只手的手指放进身体里,撑开那个仍然胀痛的入口,让射在里面的东西往外流。他想如果有下次一定要让对方戴上套,或者至少,把人弄到床上去。

他披上浴袍出来,Finrod还坐在餐厅里,桌旁的一张椅子上,双眼注视着空气中桌角和冰箱之间的某一点。他看起来有些茫然,裸着上半身,肩膀和后背上还有此前打斗时划破的细小伤口,以及刚才Curufin抓出来的几道血痕。雨水仍然沿着他的发梢往下渗,在流过那些伤口时被染成了淡红色,滴在地板上。他注意到Curufin走近,慢慢转过头。

“对不起。”他轻声说。

“为什么道歉?”

“我……”

Finrod张开双唇,但是只吐出一个字,就没有声音了。

“你强奸我了?”

Finrod的目光闪了一下:。“我应该不会把那个叫做强奸。”

“这不就行了。”

金发的年轻人看了他几秒钟,摇了摇头。然后他站起来,像是有些犹豫:“我想我该走了。”

“你要去哪里?”Curufin皱起眉。

“我不应该待在这里。”

“外面有人想要杀了你。”

Finrod只是看着他,眼睛里的那种茫然没有消退。这一刻他看起来非常疲倦,还有一点异样的脆弱。

“待在这里。”他走到对方身边,放缓了语气,“至少留到天亮。还有……”

他想了想,去卧室从衣柜翻出一套旧衣服,扔到Finrod怀里。

“去洗个澡,不要弄脏了我的床。”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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