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Finrod/Curufin】【2023万圣节贺】沼泽，万圣节，与关于吸血鬼的刻板印象（4）
两人一前一后，沿着摩天大楼垂直的墙壁往下疾奔。下方街道传来行人的尖叫，然后是手机的闪光灯，但他们不会拍到任何东西，暗夜的子民全力奔行时，速度远超手机摄像头捕捉的极限。大楼底层闪出身穿作战服的持枪人影，Curufin知道他们佩戴的夜视仪使用了特殊的成像装置，可以将暗夜子民的动作放慢，让他们的眼睛能够处理。
子弹从Curufin身边掠过，燎卷了衣角。Sauron的身形踉跄一下，血花从身上迸出，但他的双脚已经踏上地面。他陡然变向，利爪在夜色中扬起冷光，惨叫响起，包围圈被撕开一个口子。
Sauron无意羁留。转眼间他们已经掠过四五个街区，穿过波本街与运河街相交的十字路口，就进入这座城市狂欢的心脏。人群的激情丝毫不受刚才的枪声干扰，每间酒吧的音响都在以最大音量轰鸣，那些人不可能听到任何别的声音。Curufin推开手持巨大试管状鸡尾酒杯的女巫和踩高跷的小丑，把后者摔倒时的咒骂甩在身后。他从街边高歌的变装皇后、看塔罗牌的灵媒、手举“给我买酒，口你一管”牌子的流浪汉身边经过，银发的影子一闪，没入灯火通明的店铺。
他紧随其后，这是一家纪念品店，门口挂着许多五块钱的特价T恤，上面印着“我♥新奥尔良”和其它俗不可耐的游客图案，往里是一排排的货架，陈列着小酒杯、姓氏钥匙扣、山核桃糖果、巫毒娃娃、鳄鱼头标本、非洲风格的木头面具，店主站在收银台后面看向他，似乎有些摸不着头脑。
“出来吧，”他说，“我看到你了。”
没有回应。他缓缓靠近整齐码放着咖啡杯的货架，猛然扬起利爪。
瓷器破碎的声音和顾客的尖叫一同响起，货架被劈成两半。Sauron闪开他的一击，向后跳去，爪尖在他的外衣上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，Curufin看到那双野兽般的金瞳里掠过一抹猩红的笑意。他反手抓起墙上悬挂的几件“新奥尔良圣徒队”T恤，扔向Curufin的脸，被他用利爪一挥为二。视线被布料遮蔽的短暂瞬间Sauron翻到收银台内侧，消失在挂着“仅限员工”牌子的门后面，Curufin紧随其后，冲过蹲在收银机旁抱着头发抖的店主身侧。
门里是个储藏室，商品一直堆到天花板。他刚迈出一步，木架突然倒塌，无数冰箱贴、首饰、圣母像和彩色骷髅头骨从他头顶倾泻而下。他挥开砸向他的东西，跳上木架的残骸，听到储藏室后门被撞开的一声闷响。
他冲出门去，隔壁是一间酒吧的后门，上面的霓虹灯招牌闪烁着“著名之门”几个字。有个黑人青年用鱼竿钓着一只荧光绿的酒瓶在那里摇晃，他从那人身边闪入，想把酒瓶拨开，却扯断了鱼线，又听到一句脏话。
酒吧里音乐震耳欲聋，舞池旋转变幻的彩灯下，无数大腿和臀部正在扭动，无数只手高高举起，所有奇装异服的人体互相推撞，像一场怪诞的梦魇。他费力地从那些肉体之间挤过，早看不到Sauron的身影，只能追着血的气味奔上二楼，发现自己冲到了露台上；男女看客们手举一串串颜色鲜艳的珠子，朝着楼下高声喧嚷，把珠串扔给街道上朝他们撩起上衣、炫耀乳房的姑娘。Curufin翻过栏杆，无数金色和紫色的明亮珠子同他一起坠落，像一场从天而降的骤雨。他闪过姑娘们的手，前方的十字路口矗立着一个黑色的影子，那是“热夜之梦号”的纪念碑，象征着白昼与暗夜的子民和平共存的起点，被雕塑成蒸汽船甲板和烟囱的形状。
他攀着烟囱上的凸起翻上纪念碑顶端，听到下面人群的惊叫。他纵身一跃，斗篷在身后展开，跳上旁边建筑物的房顶。气味离开了波本街，在老城区层层叠叠的屋顶穿梭，然后落回地面，拐进一条小巷。小巷尽头是一扇半开的沉重门扉，他冲了进去——
门在他背后关上了。
他停住脚步，心跳仍在胸腔里沉重地敲击。他喘了口气，意识到这是一个天井，三面的墙壁极高，而且光滑。他回过身，背后的铁门同样光滑，没有任何花纹，也没有从里面打开的把手。
“游戏结束了。”一个声音在高处响起，“欢迎，Fëanáro之子Curufinwë，你会喜欢这里的。”
Curufin抬头看去，说话的人站在墙头，一轮满月高悬中天，映出他的剪影。晚风吹起他的银色长发，他身上已经看不见枪伤的痕迹。Curufin跑了两步，试图踩着墙面跳起，但在手能够到墙头前就滑落回地上。
“不必浪费力气了，没有任何长生种能逃出这里。你也不能。”
“原来如此。”Curufin看着他，勾起嘴角，“所以真正的目标不是瑙格拉迷尔，也不是议员，而是……”
“你。珍贵的暗夜子民的血，远比血畜低贱的生命有价值得多。当Fëanáro得知他最宠爱的儿子死在人类手中，会怎么想呢？当然了，我会很小心，不会留下嫁祸的痕迹。”
“我的兄弟们会为我复仇。”
“而当他们来到美国大陆，会发现人类已经作好开战的准备。大选前夕，在吸血鬼主办的派对上，呼声最高的参议员被吸血鬼杀害——美国将成为第一个公投退出《日夜协定》的国家，而人类的主战派不需要更多的理由。”
“你所谓的珍贵之物就是这个吗？与人类的和平？这对我根本无关紧要。”
“我知道，但很遗憾，你的个人观点在这件事里并不重要。你能为我所用，这就够了。”
男人俯视着他，抛了一个飞吻，转过身去。
“再见了——离日出还有些时间，你可以给Tyelpë留个遗言，我会转交给他的。但你只能录音，因为这里有信号屏蔽器。”
他的身影没入夜色，Curufin吐出一句咒骂。
----
这是他生命中第二次目睹白昼，第一次时他只是个孩子，看了五分钟就被Maedhros拽回屋里，在Caranthir的嘲笑中花了一个下午让烧伤恢复。天空的墨蓝渐渐褪去，黎明苍白的天光化为太阳金色的射线，蒸腾着热带潮湿空气中的水分。他看着细小的水泡在手背苍白的皮肤上逐渐成形，灼伤的疼痛一点一点爬向全身，直到他再也无力站立。他躺在天井中央，往上看去，天空明亮得让他眩晕。
“来得太晚了。”在意识与昏迷的边缘，他向那个模糊的人影抱怨。
----
黑暗。甜美的黑暗，清凉的黑暗。水泡脱落，露出底下粉红色的嫩肉，又在极强的恢复能力下被新生的光滑表皮替代。被紫外线烧糊的晶状体重新成形，注入液体，视线渐渐清明起来。他从棺材里坐起身，看见金发的年轻人坐在酒店房间的扶手椅里，背对着他，遮光窗帘拉得严严实实，房间里只有手机屏幕的一点微光。
Curufin跨出棺材，刚刚恢复的腿还不能完全听从大脑控制，被不知何时裹在身上的睡袍绊到了，撞在床沿上发出一声闷响。Finrod转过头：“醒了？”
“托你的福，”Curufin索性坐到床上，“不然还能更快恢复。”
“GPS信号被屏蔽了，让我也很难办啊。你是不是太相信我了？如果FBI的追踪能力再差一点，你可就死了。”
“正好相反，我是在怀疑你。FBI知道的不可能只有你透露的那么少。你早就知道Sauron的目标不是什么无用的珠宝，而是双重谋杀。你知道他为我设下陷阱，但还是看着我跳进里面，把我当成诱饵，以便完成你的KPI。”
Finrod笑了笑，没有否认：“我不是为了升职加薪才这么做的，我保证。另外，议员没有死，虽然受了伤，但他的变装底下有防护服。”他起身拧亮一盏台灯，走到Curufin身边，低头看着他：“而我对你也有同样的话要说。从你的表现来看，你已经知道那是个陷阱了？但你还是把自己当成诱饵。为什么？”
“我说过，我有必须杀掉Sauron的理由。”
“而你还是不会告诉我？”
“没错。”
“我已经救了你，你还是不相信我啊。”
“别道德绑架了，你只是利用我而已。”
“而你何尝不是利用我？用自己的生命作赌注，利用我对你的利用。”
“那算不上赌博，要是你真的放任我被晒死，我的家族和你的上司也不会放过你。”
“就算是这样……”Finrod摇了摇头，“为什么不从一开始就和盘托出，免去这么多的麻烦？”
“你又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说出实情？”
两人无言地对视，Finrod叹了口气，转过身去：“算了，如果我们一直这样，说不定反而能合作得不错吧？假如还有下次的话。”
他走到门边，回头看着Curufin：“伏击已经布下，假的尸体留在那个天井里，为FBI工作的暗夜子民雇佣兵也赶到了。今天晚上Sauron前去确认你的死亡时，我们会确保他插翅难逃。”
他朝Curufin眨眨眼，拉开了门：“这次和你的合作很愉快。再见了，Curufinwë。”
但他走出去前，Curufin叫住了他：“等等。”
他转过头，Curufin朝他勾起唇角：“是什么让你觉得，我会把Sauron留给你们？”
门在他身后关上，年轻人的灰眼睛在幽暗中微微闪亮。
“那你想要的是什么？”
“打个电话，撤掉你们的人。”Curufin用眼神向他的手机示意，“日落的时候，我会自己去找Sauron。”
“我又为什么要答应呢？我们的律法与你们的不同，我们的法庭也不会认同你们的私刑。”
“我会让你答应的。”
“原来如此，又想违反《日夜协定》了啊。”Finrod笑起来，“但那对我没有用。”
“我们会看到的。”
---tbc---
2023-10-25 v1
2023-10-28 v2
2024-1-17 无料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