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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Celebrimbor/Maeglin】Outsider

cp: Maeglin/Celebrimbor
Rating: T
Disclaimer: 一切属于Tolkien Estate. 属于我的只有slash, ooc和错误

*Gondolin牌和Fëanorian牌混合设定,大概是摊牌和Gwindor等一起离开Nargothrond去了Nirnaeth, 然后乱军中混进(。)了Gondolin这样。全都是脑洞,请不必细究

——
Celebrimbor不认为自己真正了解过Maeglin. 他没有继承父亲那种以言语窥探他人思想的技艺,也不像那位第三家族的半血亲一样拥有阅读人心的天赋。这位远房堂亲被黑袍包裹的瘦削身影对他而言,显得太过沉默而压抑了,连带其中掩藏的记忆、情绪和欲望也是一样晦涩难解。直到烈火焚尽白城水乐的那一夜,那身躯在尖利山石上撞击破碎,带着这一切一并化为灰烬为止,到那时他唯一能够确定的也只是,自己并不像这座城余下的其他人那样憎恨他。

不知为什么,这倒也在他意料之中。

白城的主人将他堂兄的儿子交由他的外甥招待,这在Celebrimbor看来已经是超出预期的礼遇。Turgon与Fëanor诸子间的敌意由来已久,即使这座城将他拒于七门之外,他也无从辩驳。但是Gondolin接纳了他,像在过去四百余年间接纳被命运之风吹袭,而偏离原本轨迹的少数几人那样。而其中一名更是走在他身边,带他看过那些精心雕琢的窗檐和回廊,俯瞰国王广场上双树的塑像,以及喷泉里跳跃的阳光。

“她的美堪与全盛时的Tirion相提并论。”当Maeglin礼节性地询问他的感想时他回答,也是在这时,前者眼睛里掠过的一丝好奇才让他意识到这位堂亲的年少。以Eldar的标准而言Maeglin不过是刚刚进入了成年时期,然而他的言谈举止相对于这年龄,无疑是过于沉稳了,甚至更有一份——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过度解读——过早成熟的孩子常有的,近乎下意识的小心谨慎。

后来他从旁人口中得知更多因缘之后才(自认为)明白了其中原因,同时记起当日父亲的怒火与三伯罕有的消沉。她宁可……也不愿意见到我,他隔着转角听见Celegorm说,然后Curufin转过来看到了他,把他打发去了工坊。这时他想若非如此,他应该是在Himlad的工坊第一次见到Maeglin,而不是在这里。

在这里他同样时常在工坊遇见Maeglin。年轻的工匠来自父母的血脉里都传承了铸造的才华,其技艺让自小暴露在祖父和父亲光芒下的Celebrimbor也不禁赞赏。然而在Maeglin手中成形的那些刀剑上带着某些东西,让他在惊艳的同时也心生戒惧。对他来说金铁兵戈在成为工具或凶器之前,首先是创造本身,是可以用火焰铸成灵魂的对象。但是Maeglin注入其中的更像是种无法从其他任何渠道发泄的情绪和冲动,与年岁和性情无关,是种只有一个工匠能从另一个的作品中读出来的,既是占有又是毁灭的欲望。

那和他看着Idril Celebrindal时眼睛深处压抑着的,是一样的东西。

年轻的诺多王子对银足公主的那份心思并不需要特别的才能来解读。Idril的侍女们窃窃私语着今天他的目光又在她身上流连了多久,即使公主本人对此从未有过正面回应。这毫无希望,他们彼此都知道,旁观者们也一样。她就像照耀这座城的阳光,在她眼前任何阴暗的角落都无所遁形。Celebrimbor觉得在他们每次偶发的交谈之后,Maeglin待在铸造炉前的时间也会格外长些。他想对此说些什么,但是不知道从何说起。

他能够接近这话题的时候只有一次。那是他在Gondolin度过的第一个夏日之门,宴饮喧嚣过了午夜仍然无意停歇。他看见涌泉和金花家族的领主被人推推搡搡拱到了舞场中间,金发的公主笑着拍手,皓腕上银镯相击泠然作响。Maeglin也在看她,从他的角度看不清他脸上表情。随后年轻的领主端起一杯酒离开了宴会厅,Celebrimbor犹豫一下,跟了上去。

那是他们在工坊之外少有的单独相对。北方即使是在初夏,夜间的风仍有凉意,从露台上望出去可以看见远处山岩的黑色剪影。Maeglin靠在栏杆上,转身看向他。“你也是厌倦了酒宴的喧闹,”他问,“我的堂兄?”

“是。”Celebrimbor承认,“自很久以前,我便发现这样的场合并不适合自己。”

“我也一样。”Maeglin说,“那里不属于我。”

他并未料到Maeglin会有这样的直白,讶异之下便没能提起原本预备的话题。“你是Gondolin的一分子。”他只能回答。

Maeglin看着他,若有所思。“Gondolin是诺多族的城。”他说,“是他们的,也是你的。而我不是。”

星光落在那双幽暗的眼睛里,几乎没有泛起涟漪。Celebrimbor想他是和他的母亲太过相似了,连带旁人看他的眼光也一样,以至于他们有时忽略了父系血缘的分量。但若是如此,他想,他又为什么来到这里?”

“我明天会到西北面的山麓检查新探测到的矿脉。”短暂的沉默之后Maeglin像是觉得自己失言了,转开了目光。“一起?”

“乐意之至。”Celebrimbor说,看着他喝干了杯中的酒,目光一直眺望着盆地尽头凝立的群山。

第二天他们攀登的路程比预期的长,检测的矿石样本也比想象中多。终于踏上回程时Arien已经接近西方的地平线,周遭的山头都罩上了一层苍青的冷色。他们带着一小队工匠和卫兵沉默地行进,其中有人建议抄近路,Maeglin同意了,但是看上去有一丝犹豫。

不久Celebrimbor就明白了原因,山路前方分出去一条半被荒草掩埋的小径,绕过去是一处突兀的巉崖,前任至高王洁白的大理石坟茔正是座落其上,与极远处Amon Gwareth之巅的白塔遥遥相对,在夕阳里镀了一层金红的辉光。Maeglin在路口停下,止住了从人。“过了这里就安全了,”他说,“不必急着赶路。在这里等我。”

但是Celebrimbor跟上他的脚步时他也并未反对。Fëanor唯一的孙子只有在冬天城主和贵族们前来祭扫的时候跟着到过这里,那时Maeglin走在Turgon右侧,一身丧服,神情是恰如其分的哀伤肃穆。然而现在他脸上的表情是全然不同的,那甚至不能算作一种表情,而是彻底的空白。他走到了石冢的旁边,蹲下去扫开了一些杂草和灰土,然后站起身来,伸手像是要触碰那些墓石,随即又改变了主意。

“这一切不属于我。”他说,像是自然地接上昨夜的谈话,“这是渡海而来的诺多族的战争,其中无论是荣耀也好,悲伤也罢,都没有我的位置。我向往这虚幻的光明,离弃了父辈和生长的土地,然而得到了什么呢?除那被诅咒的命运外,一无所获。”

他像是在自言自语,但Celebrimbor明白他知道自己在听。他只是不明白向来沉默的Maeglin为什么对他说这些,或许是觉得以他的立场,不至于向城主或是他身边的人透露,又或是在同样初来乍到的他身上,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。后来他才意识到这大概是Maeglin向他表露思绪的唯一一次了,此后的年月里尽管他对这个国度渐渐熟悉,这位堂亲却没有再将心事向他透露半分。

直到有一天晚上他梦见了Maeglin。他的梦里很少出现别人,即便有也只是早已离开他的那些,然而这次他梦见Maeglin,站在一片漫无边际的幽暗树影里。他直觉地知道那就是他生长的地方,尽管他从未踏进与Himlad不过一河之隔的Nan Elmoth. Maeglin背对着他,向前走着,双脚踏过的每一寸地方都有暗影从土地里钻出来,像无数只手缠绕抓住了他,而他却浑若未觉。Celebrimbor想叫住他却发不出声音,于是追了上去,想要挥开那些阴影。它们在被他的双手触碰的瞬间破裂消散,但令他惊恐的是Maeglin的身体也在同时破碎了,像灰烬一般散落,最后只剩下一个模糊透明的影子,仍在踽踽前行。

于是他看着Maeglin,明白了自己注视的是一个身处风暴中心的局外人,命运加在他身上的巨大重量终将把他们拖入吞噬一切的漩涡。而他对此只能远远观望,他毕竟是烈火之魄的后代,没办法真正接近一个生于微光的灵魂。

第二天他醒来,听见走廊上人们在耳语,说鼹鼠家族的领主孤身外出,逾夜未归。

Maeglin回来之后就卧床不起,神智有些模糊,像是经历了什么可怕的磨难。但是没有人——即便是Idril公主——能让他说出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。或许他是不能够说出来,高热让他的嘴唇干枯开裂,对于任何问题的回答都成了分辨不清的呓语。埃尔达精灵身上极少出现这种症状,有医官小心翼翼地提出这与Irissë公主被毒箭所伤后的情形有几分相似,立刻被城主赶了出去。

Celebrimbor有机会探视他时已经是夜晚,他也确实没有在Maeglin身上看出明显的外伤,只觉得他形容憔悴,双眼却明亮得可怕。他扶着堂弟坐起来靠在床头,给他倒了杯水。Maeglin的手指触到了他的,犹豫了一下,却没有收回去。他叹了口气,回身示意旁人离开。

“跟我说你遇到了什么。”卧室的门关上之后他说,握紧了Maeglin的手,“我不会告诉别人。”

Maeglin只是看着他,眼睛里的光芒更是亮得异样,像是即将投入烛火的飞蛾,翅膀上闪烁的最后一点磷光。他的嘴唇动了动,Celebrimbor不得不把耳朵凑到他唇边,才听清他说的是什么:

“Ammë.”

不。Celebrimbor想,她早已不在了。离开了。像其他许多人一样。像每个人一样。

或许正是这念头使他没有拒绝Maeglin拥抱他的手臂,以及勾住他黑发的白皙手指,拂在脖颈和胸口的灼热气息。床头的蜡烛快要燃尽了,暗弱的光在墙上投出晃动的影子。我不会走,他听到Maeglin没有说出声的话,于是回答,我不会离开。如果那是你想要的,如果那是我能给你的。
但他能给予的并不是Maeglin想要的一切,当然不是。

Celebrimbor觉得Maeglin不至于真的相信Morgoth会兑现承诺,但这无论对旁人还是对他自己都已显得无足轻重。山谷里升腾起来的火焰灼烤着他的脸颊,他往后退了几步,不再徒劳地寻找那个坠落的身影。四周杀伐之声不绝于耳,高温下城墙的砖石发出不祥的破裂声,有人匆匆呼喊着撤退的指令。结局并不会因此改变,他想道,异样地平静。生于微光,焚于烈焰,与他始终没有真正接纳,却被卷入其厄运中的那支种族如此相似。

—fin—

2014-6-23
2014-9-24